“當陽光親吻他的沃土，當狂風吹刮他的橡樹，當天堂召走他的心愛，他的心，依然為克羅地亞打著節拍。”克羅地亞的國歌總是有種悲壯的情緒，這個夜晚的歐洲盃尤其如此。當扎卡尼在第98分鐘完成極限絕平，格子軍團從天堂跌落地獄。連續兩場小組賽都遭遇絕平，克羅地亞狂想曲戛然而止，莫德里奇的背影，彷彿也是一個時代的背影。

儘管沒有比利時所在的E組四隊同分那般刺激，小組賽最後一輪到來前，死亡之組的氛圍感依舊濃烈。積3分的意大利需要一場平局，積1分的克羅地亞和阿爾巴尼亞需要一場勝利，除了已經提前鎖定小組第一的西班牙，每一支球隊都要為自己的命運而戰。克羅地亞和意大利，一個是世界盃季軍，一個是歐洲盃衛冕冠軍，相遇的時刻註定矚目。

一個足壇冷知識是，四星意大利歷史上從未在正式比賽中擊敗過克羅地亞。無論是歐洲盃預選賽、歐洲盃、世界盃還是友誼賽，藍衣軍團一次也沒有贏過，格子軍團堪稱藍衣軍團的剋星。當然，雙方的上一次交手還是2015年的歐預賽，只是人們更深刻的印象停留在2012年的歐洲盃，那一年莫德里奇26歲，風華正茂，和他對壘的是意大利的中場大師皮爾洛。

如今時過境遷，莫德里奇仍在場上，意大利卻換了整整一代人，歲月的流逝總有一些事情作為刻度，比如魔笛日漸緩慢的步伐。2018年世界盃、2021年歐洲盃和2022年世界盃都有人說是莫德里奇的最後一舞，但他堅持到了38歲，笛聲依舊悠揚，卻無法抹去光陰留下的痕跡。老驥伏櫪的英雄戰鬥，還差點創造了奇蹟。

本場生死戰，意大利和克羅地亞一開場就顯得劍拔弩張，蘇契奇禁區外的爆射迫使多納魯馬救險，佩萊格里尼的衝頂也相當有威脅。格子軍團開局階段踢得兇猛，但藍衣軍團很快就佔據了主動，只是上半場兩隊門將都發揮穩健，並未讓比賽掀起多少波瀾，0比0的比分維持到更衣室。

易邊再戰，雙方都換人調整，場上的僵局很快被打破。第54分鐘，弗拉泰西送點，但莫德里奇的點球被多納魯馬神勇撲出。但僅僅一分鐘之後，魔笛就將功補過，他在禁區內補射破門，為格子軍團取得寶貴的領先。1比0，如果按照這個比分結束，克羅地亞將反超意大利成為小組第二，而藍衣軍團只能和其他小組的第三去比拼成績。

按照本屆歐洲盃的形勢，意大利即便小負，積3分大概率也能以成績較好的小組第三晉級16強，但衛冕冠軍不想把自己的命運交付到別人手中。丟球后斯帕萊蒂迅速做出調整，換上了前場爆點小基耶薩，意大利開始孤注一擲地壓上。反觀克羅地亞，防線逐漸後撤，希望用世界盃那樣的強硬防守爭取一個美妙的結局。

然而，意大利的進攻顯得只打雷不下雨，巴斯托尼的頭球高出橫樑，拉斯帕多里的任意球攻門被人牆擋出，斯卡馬卡的遠射經摺射後偏出底線……比分始終落後，布馮場下面色嚴峻，但值得商榷的超長補時給了意大利時間。也正是在補時的最後一秒，藍衣軍團等來奇蹟——意大利最後一攻，卡拉菲奧裡斜塞，扎卡尼搓出一條美妙弧線，皮球直掛死角！

1比1，意大利上演極限大逃亡，衛冕冠軍在小組賽的最後一秒將命運重新攥回自己手中！藍衣軍團瘋狂了，儘管沒能打破逢克羅地亞不勝的魔咒，這寶貴的一分還是足夠意大利鎖定小組第二，在16強與瑞士相遇。這確實是一支平民且顯得平庸的意大利，也是被外界嘲笑的“最弱衛冕冠軍”，但此時此刻，能活著比什麼都好。

“結果非常令人滿意，我感到很興奮，這是一個美好的夜晚。以小組第二的身份晉級很重要，不管是在替補席上還是在球場上都很受折磨。我們在下半場表現得很出色，讓比賽仍然留有懸念，我們配得上這場平局。”賽後，意大利的絕平功臣扎卡尼如此說道，而在球場的另一邊，莫德里奇和隊友們一起帶著遺憾與落寞謝場，克羅地亞狂想曲的旋律戛然而止了。

是的，克羅地亞雖然仍有小組第三齣線的可能，但要滿足四個條件，除了格魯吉亞不敵葡萄牙、捷克不敵土耳其之外，還要塞爾維亞不敵丹麥，或者塞爾維亞3比0或者4球以上擊敗丹麥，同時斯洛文尼亞0比3或者4球以上負於英格蘭，這是比當年全亞洲都幫中國隊還要極限的情況，理智的說，克羅地亞繼續征程只剩下理論上的可能。

因此，與意大利的這場生死戰，極有可能成為莫德里奇歐洲盃上的最後一舞，即便他還想參加世界盃，四年之後他的年齡將去到42歲，恐怕很難再登上歐洲盃的舞臺了。連續兩場被絕平，這是一個殘酷的結局，但這就是足球。進球的狂喜與丟球的落寞，形成綠茵世界的兩級，一方的喜劇會是另一方的悲情。這一夜，悲情的克羅地亞，要說再見了嗎？